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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信 ——《家》的題外話
來源:文匯報 | 周立民  2024年10月20日08:32

讀書上,我比較偏食,不喜歡的書,一口不嘗,名氣再大,家中無藏;喜歡的書,饕餮式地鯨吞,恨不得買盡各種版本。有朋友曾譏之為這是錢多沒處花,然而,浪費并非我們的家風。書的不同版本,不光是形式各異,文字也有差異,猶如在最熟悉的地方總也藏著陌生的風景。閱讀時的這種發現,頗有幾分隱秘的快樂。前一段時間,為復核一段引文,查《巴金全集》第二十卷中《談〈家〉》一文,竟然發現幾個版本文字有不小的差異。盡管我知道巴金有修改作品的習慣,有時還是頻繁修改,但是此處細微的修改,過去還不曾注意。

此文第一次收入集中應是《巴金文集》第十四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年8月版),我移開書櫥外面的書,找出略帶滄桑的綠封面《巴金文集》,簡單核對又有另外的發現。此文的篇尾部分講到作者的一個堂姐與《激流三部曲》(《家》《春》《秋》)中的人物“琴”的關系,說琴的身上有他“一個堂姐的影子”。這一大段文字,最初寫于1956年10月,刊載在《收獲》1957年第一期(題目是《和讀者談談〈家〉》),收入《巴金文集》時,作者修改了局部文字不論,還補寫了三段很重要的話。其中一段談到堂姐后來的情況:“有人說她母親死后,父親舍不得花一筆嫁女費,故意讓她守在家里,不給她找一位夫婿。我一九四一年和一九四二年兩次回成都,見到了她,她已經成了一個干枯的‘老太婆’了。其實她還不到四十歲……她剩下從父親遺產中分到的三四十畝田,留給她兩個兄弟的小孩。我一九五六年年底第三次回到成都,就不曾聽見任何人談起她,好像她從未存在過似的。”(《巴金文集》第14卷第350-351頁)一位很有見解的少女后來竟是這樣悲慘的命運,不能不令人唏噓。30多年后,巴金回鄉還希望能有她的音訊,可見當年留下印象之深刻。文集本篇末有“1957年6月改寫”的修改時間,那么這些都是巴金改寫時增加的了。

同時增補的還有兩段直接引自大哥李堯枚的書信中的文字:“我大哥在一九二四年三月十一日來信中還說:‘六妹雖是女子;見解卻甚高。’”“六妹”就是這位堂姐,要不是家庭環境的薄待,她本應有很好的青春和人生。另外一段,是一個不短的注釋,巴金的回憶跟《家》里所寫的是一致:“我們弟兄離開成都的那天早晨到她家里去過一次,總算見到了她一面。”想不到,作者的記憶也會讓小說的情節帶偏,后來查閱大哥的來信,他糾正了記憶的錯誤,加了這樣一個注釋:

我最近翻讀舊信,無意間發現了我的記憶的錯誤。大哥在一九二四年三月二日來信說:“正月二十四日的晚上,六妹在我房里說起,你們走了許久,她信也難得寫……你們去年臨行那一天到她那里去辭行,她本來接到你(三弟)的信,早起來了。……她揭起窗簾一看……又聽到你(三弟)喊她的聲音,她眼淚幾乎流了下來,所以她不愿意(實在是不忍)出來看……”原來我們那天并不曾看見她,我把想象當成事實了。

多么玄妙的記憶,然而,大哥的信件又是多么珍貴的文獻啊。不知道為什么《巴金全集》居然把這三段文字都刪除了,特別是最后這個注釋,糾正記憶和正文表述錯誤的,更不該刪。《巴金全集》的編輯原則中提到,凡是收入四川版《巴金選集》的文字,均依此本發稿。可是我查了《巴金選集》第十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10月版),它與《巴金文集》同,并沒有刪改。《巴金全集》是巴老本人所刪嗎?我簡直懷疑《全集》此篇是依據《收獲》初刊文發稿的,編全集時,巴老年事已高,早已忘記1957年他曾做過增補。然而,如果是依據《收獲》初刊文,文末不應該有“1956年10月作,1957年6月改寫”這樣的寫作時間呀——這又是一筆糊涂賬,記得當年王仰晨先生說,他之所以動員巴老編《巴金全集》,就是因為感覺到有作者在,很多問題一問就迎刃而解。現在巴老遠去,我們沒有機會解決這個問題了。

回到大哥的信上,巴金1957年增補回憶文章,大哥的信就在手邊,從1923年至1931年,大哥給他們共寫了一百多封信,巴金把它們裝訂成三冊,這不僅是與大哥情感的紀念,還是《激流三部曲》中很多素材的來源,《春》和《秋》里面寫到的家長里短,大哥來信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秋》是以覺新的兩封信結尾的,敘述了大家庭崩散后他們的生活,這部分文字作者很有可能就是依據大哥的信改寫的。這批信是研究《激流三部曲》創作中素材來源最為寶貴的資料。然而,保存了35年,巴金害怕有人從中斷章取義加害于人,在那個特殊的歲月中,讓自己的九妹燒毀了它們。后來,他幾次痛悔這個“愚蠢”的舉動。“我燒毀了大哥寫給我的一百多封信以及一些類似的東西,自己也受到了懲罰,我再要寫《激流》一類的作品就有困難;同那些信件一起,我過去的一段生活也變成了灰燼。”(《隨想錄·現代文學資料館》)出乎意料,這批信中有四封信成了“漏網之魚”,后來保存下來,其中1930年3月4日一信中,大哥鼓勵巴金:“《春夢》你要寫,我很贊成;并且以我家人物為主人公,尤其贊成。實在的,我家的歷史很可以代表一切家族的歷史。”還對巴金說:“怕甚么罷。”可見,計劃中的《春夢》,發表時變為《激流》,它就是名滿天下的《家》——大哥是《家》寫作的最初推手。令人痛心的是,弟弟寫這部小說,且以大哥為主人公,小說剛剛在報上連載,大哥自殺的電報就傳到上海,大哥沒有機會讀到它。命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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