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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2024年第4期|杜梨:三昧真火(節選)
來源:《當代》2024年第4期 | 杜梨  2024年08月06日08:06

杜梨,女,1992年生于北京,英國萊斯特大學文學碩士。出版有小說《致我們所鐘意的黃油小餅干》《孤山騎士》、散文集《春祺夏安》,譯有帕蒂·史密斯《白日夢》等。作品見《人民文學》《西湖》《花城》等刊。曾獲香港青年文學獎、“澎湃·鏡相”非虛構獎、“鐘山之星”青年佳作獎、賀財霖科幻文學獎首獎等。

三昧真火

文|杜梨

1

悶蒸的熱天,太陽的芒刺從云朵里伸出,鉤住了眼皮,惱人的刺痛。陳娜迦時不時就想到小弟陰沉的臉,發青的嘴唇,黑白分明的大眼,像被天狗咬剩的月,黑瞳里游蕩的只有空。

八歲那年,陳娜迦被迫懂事,爸媽吩咐她,若在家,要帶好五歲的小弟陳力源,誰人敲門也不許開。“生”字能出頭,“工”字出不了頭。爸媽一直在用打工的錢做小生意,跟著潮水走,循環往復,敗了還來。爸媽去進貨躲債,她便帶小弟躲進大柜里剝花生和瓜子。門外的粗話像潮水那樣沖進門縫,潮起潮落,卷噬靈魂。他們用鐵棍痛扁門窗,音彈從高空落下。

她騙小弟是在做游戲,等外面人一走,他們就勝利了,可以出去買辣條唐僧肉、仙人掌大辣片和奧特曼子彈糖。

他們捂住耳朵,凝神看著彼此,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小弟忽閃著眼睛講:“阿姊,有錢烏龜坐大廳,沒錢我們躲衣柜喔。”

她把手伸過去,摸摸他的小圓頭,頭發掠過手心,像青苔那樣柔軟毛絨,“小弟真巧[閩南方言,形容小孩聰明]!待伊走了,阿姊挈你去粘田嬰[閩南方言,蜻蜓]。”

那日,保生大帝巡境,他們在自家門口擺出香案,蠟燭、敬茶、香、金紙、五果和糕餅點心。小弟起床太早,實在肚餓,偷食了一塊龜粿,由此受了罰。之后,阿嬤提起來就要怪媽媽,慌慌亂亂,沒給小弟吃飽飯。小弟后來變那樣,厝里人都說,是他偷食的錯。

2

很多說唱歌手都暗里比誰穿得帥,范思哲的棒球衫,Off-White的褲子,ROA的皮靴,一件衣服頂娜迦Nagaraja幾次出場費。她很羨慕,但穿不起。有段時間,為了多口閑飯,她會在“甜蜜蜜”打工,四處湊演出拼盤,掙錄音的錢。

上次在街頭擊敗快樂王子后,粉絲們幾乎扒了娜迦一層皮。那天現場簇擁著那個男孩的歌迷,滿滿一場都是燒水壺的尖叫。當主持人舉起她的手,粉絲們大鬧,噓聲四起,攻擊她的長相與打扮。她壓低帽檐,慢慢地從他們面前走過。那些年輕的臉,被憤怒扭曲,失去了美麗。新款手機擲過來就像臭雞蛋,屏幕碎了一地,蠻像蛋殼。她想撿起來還給對方,想著它還有搶救的機會,但很快邁過去,責備自己的財迷。

那晚,她熬了很久才躲進別人的車離開。手機上的私信多了幾百條,攻擊、謾罵、黑幕,怎樣新鮮的詞語搭配都有。后來她才聽說網上有個“口吐蓮花”的生成器。

也就是從那時起,她開始關注代購那些說唱歌手所穿名牌的商家,想添置一些體面的衣服。有小姐妹介紹莆田系給她,她便跟著一起買。家里的剪標貨和出口原單堆了兩個簡易柜。算下來,還不及成都的街娃兒一身。好在夜場燈光暗,沒人細看針腳到底勻不勻。

直到一次去給人打碟。一個滿頭小辮子的知名說唱歌手,戴著黃玻璃偏色鏡,唱完從臺上跳下來,盯著她胸前的老虎頭看了一會兒,隨即丟一句:“嘿girl,你的老虎跑線了。”

娜迦裝沒聽見,把碟狠搓了一下。舞池里的一些人向她看來,竊竊地笑,吹起斑駁的口哨。

那晚回到家,她把所有A貨都裝進一個老式的紅色布皮行李箱,像裝一具尸體,剛好夠她的重量,拖到樓下那個橙色的衣物回收箱。她查過,亂扔衣服不環保,不如進入回收。

做完這一切,她坐在回收桶箱邊抽煙,伸直腿,搖著雙腳。拖鞋上香奈兒的白山茶花接近象牙色,行李箱磕碰了一路,她以為這朵花已經掉了,莆田系到底是結實。她脫下鞋,準備扔到身后垃圾站,又心軟了。

她站起來拍拍屁股,留下了那雙鞋。她發誓在出人頭地前,要好好留著這雙結實的假山茶花。走上樓,拎了空空的行李箱,這才感覺到心酸,恨不得把那些衣服再從回收桶里掏出來。算了。

當晚,娜迦放著XXXTentacion的歌,抓著頭發喝著速溶黑咖啡寫了一晚上的verse[在說唱音樂中指主歌部分的歌詞],心就像一顆土筍凍,截斷的星蟲在里發顫。寫到天空既白,打開手機,沒有一句新的問候,也沒有什么廠牌邀請。她發誓一定要把這首歌唱給那個小辮子聽。

拉開窗簾往下一看,夜晚去地下王國跳舞的貓咪們回來了。她只有打折的貓糧給它們。她踢著那雙山茶花,下樓去給它們添貓糧,刷干凈的塑料盒。她撫摸著那些粗糙的貓貓頭,流到下巴的眼淚怎么也抹不完。

大興,六環外高速邊,廢棄工廠房改造的一片loft公寓樓,花三千塊就能租到的二十八平方米上下小隔斷。早晨七點半,會有工廠用大喇叭放進行曲,督促附近服裝廠的工人早起做操。這時她總想到兒時住的古厝,每逢有什么大事,總先播一段南音,再通知各種事。

受到啟發,她讓好友制作人NeZha李截取了福建南音《梅花操》中的一段做loop,對此進行升調和加速,琵琶音色加上偏disco的鼓點,配上古老的絲竹管弦,讓最后成形的beat變得更加現代,海浪中打拼的摩登閩南。NeZha李學民樂出身,家里要求他回武漢,繼承船廠零件的生意。他誓死不從,現在主要給廠牌“武昌魚”和一些獨立歌手做歌。方言不是問題,很多搖滾樂隊都唱家鄉話,旋律的作用大于歌詞,大眾更加會癡迷旋律,哪怕是復雜的閩南話,粉絲們也會鸚鵡學舌跟著一起唱,只要副歌夠吸引人。

3

過了兩個月,是China Bling Bling MC Queen(中文說唱武則天)的華北區決賽。她索性穿著“甜蜜蜜”的工作服,黑色T恤,左邊胸口貼著一只胖墩墩的小黑熊,舉著它的冰激凌,衣領之間蒸發著黑珍冰激凌的甜和茉香奶綠的香,短暫緩解了她的緊張。讓她重新回到了那個不停唱著《甜蜜蜜》的小柜臺里,無人認識她,可以機械做事,雙手打好幾支冰激凌的輕松又回來了。她戴了小黑熊的棒球帽,壓低臉,默默坐在角落聽歌。不想見到那些似曾相識的熟臉,對她這身行頭冷嘲熱諷。

后臺女孩們互相交流,有人拿來像是嫁妝的金鏈子戴在脖子上,互相夸張地稱贊。她想,真是夠拼,可我一定要贏。

地下拼盤練就的靈活控場,在那天全部迸發出來。她的喉頭不再發緊,甚至咬字都比以往更加擲地有聲。在最后的一對一環節,她碰上了留美回國的說唱歌手霧都輝夜。兩人將用即興說唱的方式來進行對決,誰的話語更鋒利、贏得的呼聲更高,就能拿下華北區的女子說唱冠軍。

霧都輝夜有一頭閃閃發光的栗色大波浪,金屬淺紫色的吊帶和銀紋流動的流蘇斜裙,耳朵邊的鉆石長墜飛出兩雙翅膀,聲音纏出很多棉花糖,伴著夜場的波浪黏在身上。

喲喲喲whassup,怎么今天沒穿你的杜嘉班納,甜蜜蜜反而成了你的獨家,還不趕緊回去做你的波霸,反正賣多少杯奶茶也成不了2Pac……

臺下響起哄笑和熱烈的歡呼,不斷有尖厲的口哨聲傳來。巨大的鎂光燈后,顫抖的烏暗,似小弟的眼睛,冷冷地望她。

她這才知道他們早就看破,甚至傳為佳話,她的汗凝在鬢邊和后背,居然是冷的。手中不斷交換著麥克風,等一段新的beat——

嘿,喲,看個動漫就以為自己是四宮輝夜,到哪里走都裝作大小姐。當你觥籌交錯我忙碌在每一個深夜,我早已寫完《琵琶行》你只會嘈嘈切切。這位虛榮又無知的missy,要論聽說讀寫,你還不如我的椰椰拿鐵,S-A-D!

一個從頭上傾倒飲品的手勢,干凈的爆點,沒有一句粗話。她無疑炸翻了整個池子,觀眾山呼海嘯。她低著頭,汗才熱起來,頭稍微抬起一點。

喲,check,都什么年代還在翻老掉牙的唐詩,A貨林黛玉快點來學會真實。我生來就在爭斗從來不肯認輸,對付老娘之前請先擺擺態度!當你在北京搬磚而我在洛杉磯發新專,我乘著宇宙飛船到了銀河系的邊緣,哦你還在地心想啥子地球的方圓。你來自底層而我從來就在頂峰,我想告訴你不是啥子百萬富翁都來自貧民窟!

用了重慶方言,標志性的嬌憨,霧都輝夜綿里藏針。惑人的擺動和夸張的手勢,烘得臺下的氣氛烈火烹油。

你的說唱就像烏雞國的小兒,哭哭啼啼我根本聽不清楚?Hold!嘿來自霧都的輝夜小姐,你剛才說落湯雞還是什么落山雞?高仿的“麻辣雞”不如來盤辣子雞!你在怡紅院做你的紅樓夢,我在花果山大話我的西游,閩南的熱天我在工廠的流水線,太上老君的熔爐里我歷經淬煉。再說一遍,老子去西天取的是真經,不信看我現在三打白骨精!

她用力甩了麥,摔了可賠不起。臺下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娜迦知道自己贏了。

本來,那些人并沒有對女性說唱歌手的即興對決有多少期待。國內女性說唱始終被什么壓著,似乎不適合過于激烈的對戰和人身攻擊。畢竟大多數女孩都被教得很乖,克制住自己,降伏野性,不要出頭,踏實工作,快點結婚。女性說唱要背負著比男性更多的壓力,更少的曝光量,也要承受更多的質疑和冷嘲熱諷。臨場的爆發力、遣詞的攻擊性和控場的強大,無一不來自多年的磋磨,甚至是深藏的火焰巖漿。

蛋糕就這么大,更何況這個行業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衡,有些女說唱歌手只能幫一些男說唱歌手唱Hook或比較抓耳的副歌,總被稱贊聲線優美、有記憶點,仿佛進來就是做蛋糕上的漂亮裱花。有些女孩太愛美國說唱明星卡迪碧,便去注射豐唇,涂亮色唇膏,一切向偶像看齊。有些女孩剃短頭發,以此來掙脫洋娃娃裝扮,風格中性,自成一派。

最后一段幾乎不用比了。

霧都輝夜的眼睛如蒙上一層藍霧,娜迦很久都沒有見過這種藍霧了。上次還是站在臺上,穿著普通,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個快樂王子擊潰的時候。

娜迦走下臺,狂歡的人群紛紛打手勢表示尊重,或是沖過來和她撞肩擁抱。很久都沒這么多人壓過來,她渾身不自在。她禮貌露齒微笑,笑線僵化。心臟像進入黑洞旅行,被扯碎在黑洞的邊緣,進入無的狀態。

又走出很遠,站定,娜迦才敢裝作不經意地回頭一瞥。霧都輝夜仍站在舞臺一側,沒哭也沒笑,只看著她。那也許是看見灰姑娘盛裝上了南瓜馬車的眼神。娜迦既沒有華美的衣裙,也沒有仙女教母,只有小黑熊帽子陪著她。她此刻只想喝一杯春風蜜桃,多加蜜桃醬。

4

拿了獎牌,連連鞠躬,和幾個廠牌的主理人打招呼,隨便聊聊創作計劃。終于解放去洗手間,有人拿著酒杯,半路劫了道:“嘿,臺上挺帥啊!我看你跟我挺像的,不如一起做首歌兒,怎么樣?”

剛好她疲于應對,心里七上八下,聽到悅耳的聲音,像被人群趕至懸崖邊,縱身一跳,燥熱的身體墜入海中,水母在肋邊游走,清涼刺痛。定睛一看,一頂漁夫帽,鉆石耳環和項鏈,曬得均勻的棕色皮膚,穿著海魂衫和白短褲,腳踩一雙藍格的Vans滑板鞋。他的臉似乎很熟,但她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盛夏的夜晚,熱氣蒸這么狠,彩妝的汁液流進眼中蜇得有點痛。對方眉骨上一道疤痕在這種疼痛下撞入她眼瞼。涂了金粉的淺淺眼窩,眼皮折出細褶兒,西域般的高鼻梁,薄薄的嘴唇被酒精點得很紅。她忽然記起他的歌,“手持金箍棒、掀起萬鈞雷霆,我已成佛奈何還掀不翻這天庭!”

楊青桃當年這首《斗戰勝佛》因為多變的韻律、抓耳的副歌和頗具內涵的歌詞,傳唱度相當高,頻頻上熱搜。前后因為種種原因,上下架幾次,他堅持不改,錯過大火的風口,卻成了地下的傳說。早年,美猴王楊青桃曾在地下說唱對決大賽“長安三萬里”和“燕云十六騎”中勇奪雙魁,用豐富的詞匯量和現代派反押韻來肢解傳統說唱。他很少說粗話,也不唱香車寶馬,而是利用碾壓式韻律技巧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將聽眾的心臟牢牢囚禁在烏雞國的小兒籠中。有人叫他“大圣”,有人叫他“師尊”,美猴王的出場總能帶給大家無限驚喜。

從高中就開始玩兒說唱,美猴王早以悅耳的中國風和精妙的歌詞贏得了大批聽眾。他甚至沒有很多說唱歌手的地下漂泊史。他仿佛一出江湖就帶著些道法自然,古典音樂的音律,非洲部落的鼓點,昭和時代的霓虹,信手拈來。

氛圍環繞的音樂,極度透明的人,下雨天的池塘邊點上一滴蜻蜓的水,高爐邊就黃酒撕幾塊燒雞填滿燃燒的胃,在暴雨的昆明湖中坐著小船,綠色水藻纏繞著清涼的龍尾,消去幾百年風雨后那些疲憊……

如今,唱出這一切的美猴王楊青桃就站在她眼前。

她說:“好,但我想先喝一杯飲料,口很干。”

美猴王哈哈大笑,“來吧,我請客。”

她第二句話是:“您是美猴王?怎么會在這里?”

他說這場比賽的主辦方是他哥們兒,也有熟悉的朋友,贊助方的咖啡很好喝,過來嘗嘗。沒想到有驚喜。倆人走在暗夜里,避了熾熱的大燈,穿過喧鬧的人群。娜迦比賽時的汗涼下來,濕衣服貼著后背,周身浸泡在湖里。

她又問:“不會是因為我說去西天取經,讓你想到了斗戰勝佛吧,咱們先說清楚,我可沒有套你的詞。”

他又是大笑,“那倒不是因為這個。”

周圍的酒吧擠滿了看比賽的人群。美猴王說可以走幾公里去一個叫“杜子美”的酒吧,那邊環境不錯。

“肚子美?哈哈哈這名有意思。”

“是杜甫的名字,不過就是兼顧兩者的意思。”

兩人走出環島,繞到高聳的立交橋下,霧霾如怪物的上顎抵在天邊,一口吞不下又吐不出的悶。

娜迦在古厝時想象的北京可比現實中的北京要精彩得多。摩天的燈紅酒綠,穿梭的空中電梯,永不停歇的巧克力噴泉,在云霞和玉宇交相輝映的地方,拖著長腔的京劇,跳迪斯科的人群和音樂節的酒精。說唱歌手不懼這一切,說唱歌手看透這一切,說唱歌手敢唱很多個紫禁城。

北京的說唱在當年是全國的傳奇,南城的幾個著名說唱組合都愛鬧天宮,他們很有態度,經常提著口舌兵器去敲敲南天門,闖進王母娘娘的桃園,說這蟠桃嘗起來都是民脂民膏,而玉帝面前的宮廷玉液酒,也不止一百八一杯。他們看到這座城市很快修起云梯,可以供人們攀上天宮,可下方卻狼藉一片,人們在爬云梯的過程中逐漸被云梯吞食,變成云梯不可替代的骨頭。可到了天宮,發現里面也不過就是些海市蜃樓和紅粉骷髏。

最開始,大家都用最原始的技巧唱一些有深度的歌詞,哪怕是臟話,哪怕是抱怨,哪怕是些片兒湯話,出來還有些“喻世明言”的味道,雖然聽起來粗糙,但確實原汁原味,能聞到立交橋下的尾氣和建筑工地的土腥味。他們去Livehouse或音樂節上表達自己的態度,保持態度和呼吸,做出新的歌,發出新的聲音。直到新鮮的資本注入,將說唱提到臺前,包裝出很多光鮮的舞臺對壘,制造出大量抓耳的旋律和空洞的歌詞。每個人都在說自己的艱辛和不易,想快點吃上蟠桃盛宴,喝上宮廷玉液酒。北京的說唱組合有些隱入煙塵,有些人嘗試新風格,有些人枯守老三板,有些人到處跑,想分上一杯羹。最后,地域特色最終剩下的大多是口音,城市故事里大多都是些陳情表。全國的廠牌霜天競自由,地方口味最終開成了連鎖店,特色菜都變成了預制菜。

在那間叫“杜子美”的酒吧里,墻面書柜里果然放著精裝的杜甫詩歌全集,這里四處坐著打扮文藝的男女,但沒什么人看杜子美,大家只想要肚子美。沒人來打擾,嗡嗡的人聲讓她感覺安全。她狂飲幾杯檸檬水。

楊青桃說他最近在做一張以《西游記》為主題的專輯,可以賣推廣曲,賺點錢。但他又不想做得太苶,最近靈感枯竭,還想請她一起來看看,有什么新的想法。

她手一攤,因緊張又要了杯海鹽雞尾酒,“我可不會給你唱hook,先告訴你,我不會唱副歌。”

他呷了口“蜀道難咖啡”,用勺子在瓷杯上敲出音階,偏黑的皮膚顯得年輕,但也看不出什么表情,“鉆石、黃金、琉璃、寶珠,這天地間有一切的好東西。卷簾大將打翻了琉璃盞被流沙河里的人頭所吞噬,沉香劈開蓮花峰本想救母卻帶來了新的末世。如果叫你來就是為了唱副歌,豈不是大材小用。”

“你說的,當真嗎?”

“真假美猴王,我是六耳獼猴、赤尻馬猴、通背猿猴還是靈明石猴,你能靠肉眼就看出來嗎,你只要知道孫悟空是盤古的心臟,就夠了。”

“原來你是大猩猩。”娜迦被他轉的詞弄笑了,手心里出了汗。

他伸了個懶腰,微微一笑。

她把頭埋進臂彎里,細嗅自己的汗味,有些像鐵銹。

他的聲音涼下來:“這早已不是一個愛與和平的世界,多點張牙舞爪也沒什么壞處。我聽過你那首歌,如果用閩南話唱會怎樣?”

“唐僧有遇見過說閩南話的妖怪嗎?更何況我已經很少講閩南話。”

美猴王哈哈大笑。他們聊到酒吧打烊,天一拳地一腳,仿佛在喊山,仿佛在移山。她起初頭昏腦漲,慢慢冷卻下來。進入他拿語言澆灌出的綠色湖面,看河貍在水中漂流,嚙咬柳樹枝,忙著拼湊起溫暖的小窩。

……

精彩全文請見《當代》2024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