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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一個80后作家眼中的“鄉村四十年” ——訪作家馬金蓮
來源:中國作家網 | 李英俊  2024年06月24日19:51

十多年前,作家馬金蓮開始構思《親愛的人們》,當時她并未想到這部長篇能寫80多萬字。實際上,馬金蓮最初只打算寫易地搬遷,為此,她走訪了不少地方,采訪過許多人,還多次去檔案館翻閱文獻和數據。準備工作完畢,她一口氣寫下20多萬字,然后就寫不下去了。這一耽擱,就是四五年。

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馬金蓮跟芙蓉雜志社編輯部主任楊曉瀾聊到這部殘稿,楊曉瀾很感興趣,看后數次給馬金蓮打電話,一打就是一兩個小時,從題材取舍到整體結構,給馬金蓮提了不少建議,這在一定程度上鼓勵了她,覺得這部殘稿還能“接”起來。

馬金蓮長篇小說《親愛的人們》,湖南文藝出版社2024年4月出版

馬金蓮長篇小說《親愛的人們》,湖南文藝出版社2024年4月出版

于是,邊寫邊改,斷斷續續,大概又是四五年,終于寫完了。這部長篇先分別在《人民文學》《中國作家》《民族文學》《芙蓉》《朔方》《黃河文學》推出節選部分,后由湖南文藝出版社于今年4月全文出版。

“寫完后我感覺把自己也寫進去了,有些悵然若失,這些人的故事一直還在腦子里。”近日,在接受中國作家網記者采訪時馬金蓮如是說。

從80后視角寫鄉村四十年變遷

在《親愛的人們》之前,馬金蓮已經創作了4部長篇小說。2014年3月出版的長篇小說《馬蘭花開》寫了一個叫馬蘭的鄉村回族女子的精神成長和心路歷程。2017年3月出版的《數星星的孩子》和2018年10月出版的《小穆薩的飛翔》是姊妹篇,都是長篇兒童小說。2021年8月出版的《孤獨樹》聚焦打工潮、留守兒童、城市化進程、鄉土文明的現代轉型等現實問題,顯示出馬金蓮逐漸開闊的創作視野。

馬金蓮長篇小說《孤獨樹》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馬金蓮長篇小說《孤獨樹》由人民文學出版社2021年8月出版

到了《親愛的人們》,體量更為龐大,內容更為復雜,浸透著馬金蓮這些年來對鄉土變遷的深切思考。

寫作過程并不順利,馬金蓮告訴記者,十多年前寫了20萬字,之所以寫不下去,是因為當時并未把搜集整理好的材料“吃透”,而且,只寫“易地搬遷”又無法涵蓋鄉村這些年方方面面的變化。

“作為一個80后,我不光是見證者,更是參與者。坦白說,這四十年鄉村的變化,實際上也是我自己的成長經歷。同時,作為一名作家,我想把鄉村這四十年的變化,用文學的方式進行梳理或者總結,尤其是重讀了《山鄉巨變》《創業史》《平凡的世界》等一批反映時代變遷的長篇小說后。”談及《親愛的人們》的創作初衷,馬金蓮說。

《親愛的人們》以西海固地區農民馬一山家三個子女祖祖、舍娃、碎女的奮斗故事為核心,從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寫到21世紀的當下,既有個人及家庭的命運史,又有整體易地扶貧搬遷的村莊、鄉鎮變遷史,還有中國改革開放后、尤其新時代以來的國家發展變化史。

5月24日上午,寧夏作家馬金蓮長篇小說《親愛的人們》研討會在京舉行

5月24日上午,作家馬金蓮長篇小說《親愛的人們》研討會在京舉行

近期,《親愛的人們》研討會在京舉行,不少評論家談到,馬金蓮堅持寫自己最熟悉的土地,同時,她的創作又更加自覺地呼應時代的召喚。在《親愛的人們》中,融入了網絡、手機、直播、電商等特色鮮明的時代元素,更對易地搬遷、鄉村振興這些新時代場景進行了生動細致的文學書寫,力圖全方位多層次呈現鄉村四十多年發生的新變化。

落下并非向現實生活妥協,而是超越

《親愛的人們》涉及三個大家族,總共有三四十個人物,馬金蓮最喜歡馬舍娃。

馬舍娃是80后鄉村青年的代表,他的故事讓讀者看到了這一代人面臨的困境和選擇。他們或者通過讀書改變命運,或者外出打工,但是很多人并不愿意接受已經“被安排”的命運,他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闖出一片天地。馬舍娃正是這樣,早年輟學,離開鄉村,闖入遠方的大城市打拼,被傳銷團伙詐騙,最終兩手空空,帶著滿身傷痕和抑郁回到故土,人生失去了方向。

作家馬金蓮

作家馬金蓮

馬舍娃的經歷讓馬金蓮心疼又感同身受。因為她自己就是80后,更容易與人物產生共鳴。馬金蓮坦言,塑造這個人物她花了不少心血,在他身上寄托了很深的情感。

在小說中,馬金蓮用大量筆墨描摹馬舍娃的心理活動,她要寫出馬舍娃真實的心理狀態,寫出他的徘徊和掙扎。“無論人生道路,還是愛情婚姻,馬舍娃的故事反映了我們這些鄉村孩子在城市化浪潮中的掙扎和無奈,他是我們80后這一代的真實寫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面臨的‘走還是留’的艱難選擇,也構成我們這個時代的重要課題。”

馬金蓮說,馬舍娃最終還是接受了現實,并在現實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的方向就是回到鄉村創業,融入鄉村振興的大潮中。

除了馬舍娃,馬一山也是馬金蓮著重塑造的人物。馬一山是馬舍娃的父親,一個典型的鄉村知識分子形象,受人尊重,有著超越普通農民的見識和智慧,他的行為有時候顯得反常,甚至有些滑稽,但這些行為的背后,都證明著他試圖通過自己的智慧來改變自己和家族命運的努力。這個角色的復雜性和多面性,為鄉村題材的文學創作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深度。

馬一山喜歡引用古今中外名人名言教育人,話特別多,但后來因為一場大病不會說話了,成為一個“失語者”,頗有諷刺意味。為了證明自己還有用,他整日在山上修臺階。

談及為何要給馬一山這樣一個結局,馬金蓮說,馬一山與兒子之間有沖突,但本質上他們是一類人,都在與命運進行著頑強的抗爭。他從被人尊重的位置上跌落下來,最終在夕陽下修臺階,其實已經化為了一種精神力量。正如馬舍娃從城市回到鄉村,看似是一種撤退,實際上重新落在這片土地上,他的落下也并非是向現實生活妥協,而是超越。

堅持一種平靜舒緩的寫作節奏

長篇小說的寫作是一項復雜又耗時的工程,尤其是長達80萬字的《親愛的人們》。對馬金蓮而言,除了題材、敘事、結構、技巧等寫作方面的困難,最大的挑戰是沒有完整的寫作時間。

馬金蓮現在擔任固原市文學刊物《六盤山》的小說編輯,每一期都有大量稿件需要閱讀。馬金蓮說,實際閱讀量可能更多。馬金蓮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培養和指導本土作者和文學新人,幫他們看稿,與他們交流文學創作心得。

“這是一份責任心。”馬金蓮笑著說,“我總覺得自己這一路走來特別不容易,所以,看到大家尤其是文學新人在寫作上有所追求但摸不著方向,我都會不遺余力地幫助他們。”

此外,她還要照顧家庭,包括為孩子做飯和輔導作業。

作家馬金蓮

作家馬金蓮

這樣的生活讓馬金蓮的時間變得非常零散,但她依然堅持在繁忙中尋找創作的空間。

每天晚上,她利用孩子寫作業的時間寫小說。“我家小孩有時候很調皮,需要我時刻注意,但我努力成為他的榜樣,每天晚上,我坐在兒子對面,他寫作業,我寫小說。”

馬金蓮告訴記者,雖然沒有多少時間,但她并不著急,而且,她還故意放慢敘事的節奏,只要切入一個場景,都會以大量生動豐富的細節鋪陳展開,或者重點描述人物復雜的內心世界。由此,《親愛的人們》雖然長達80萬字,讀起來卻并不枯燥,全書沒有大開大合的故事,也不靠曲折離奇的情節吸引讀者,幾乎都是瑣粹綿密的日常生活場景。在馬金蓮舒緩敘事節奏的推動下,并輔之以鮮活生動的方言,這些場景被寫得活色生香、耐人尋味。

在快節奏的現代社會中,能夠保持一種平靜舒緩的寫作節奏,確實是一種難得的品質。但是,讀者群體也是多樣化的,不同的讀者有不同的閱讀偏好,有些讀者可能喜歡快節奏、緊張刺激的故事,而另外一些讀者則可能更傾向于沉浸在細膩的情感和深刻的思考中。

“于我而言,寫作就是一種精神的享受和表達的滿足。”馬金蓮說,“我不擔心有沒有讀者,因為喜歡你的讀者會循著你的氣息來找你,不喜歡也沒關系,可能是‘緣分’沒到。”

繼續書寫西海固鄉村故事

故鄉不僅僅是出生地,更像是一個人的精神寄托,盡管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可能無法再回到過去,但對故鄉的思念和渴望始終存在。馬金蓮有20多年在鄉村生活的經驗,對鄉村生活的深刻情感和懷念,使她在作品中特別注重保留和呈現那些正在消失的農耕方式和鄉村生活的細節。

“我小時候住在山村里,看著我的父輩們春種秋收,養殖牛羊雞狗,那是特別完備的一個農村社會,有很多詩意的東西。如今,從我的角度和記憶來看,很多東西都在消失,我就特別愿意在作品中書寫這些內容,也算是對鄉村已逝之物的一種交代和懷念。”馬金蓮說。

《親愛的人們》中,馬金蓮用大量筆墨描摹鄉村自然地理風貌,傳統的作物種植以及牲畜養殖等,試圖還原故土農人獨特的生命狀態和生活形態,呈現一幅深刻的鄉土人生圖景。事實上,馬金蓮在長篇小說《孤獨樹》中已經進行了這樣的“還原”:每一種作物的播種在哪個時令以及如何收割,如何使用耕作農具,莊稼如何生長,她都會事無巨細地呈現出來,在她看來,這些文字并不多余,它可以讓后來的年輕人看到我們曾經存在過的農耕文明和鄉土記憶。

“可是,我離開鄉村也有10多年了,鄉村的日常生活、農具使用以及人們的時尚觀念都在不斷演變,甚至鄉村的年輕人也在使用手機和社交媒體,參與直播等現代活動。”馬金蓮很擔心自己的寫作與現實脫節,“盡管文學中有些主題是永恒的,如人心和人性,但鄉村表面的日常生活細節卻在不斷變化,如果有一段時間不去,你就會發現鄉村變得很陌生。”

這些年,馬金蓮始終關注著鄉村的變化。她計劃重新深入基層,通過采訪和觀察來收集新的寫作素材,以確保自己能寫出真實反映西海固鄉村變化的作品。

談及未來創作方向,馬金蓮表達了對西海固鄉村題材的持續興趣,認為西海固還有許多未被完全挖掘的故事和主題。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