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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人們珍愛它,是因為世間再也不會誕生《大莫納》這樣一本小書了—— 孩子氣的成長夢幻
來源:北京日報 | 許志強  2023年07月17日07:39
關鍵詞:《大莫納》

阿蘭-傅尼埃,原名亨利·阿爾邦·傅尼埃,1886年10月30日出生于法國中部村鎮夏佩爾-東吉永,父母親是鄉村教師。1912年,《大莫納》(Le Grand Meaulnes)在《新法蘭西評論》連載,受到好評。1914年夏天歐戰爆發,作家隨部隊開赴前線,于當年9月在圣-雷米遭遇德軍伏擊身亡,年僅27歲。

“無名的國度”之構想來源

《大莫納》的故事背景是作者童年生活的那一帶鄉鎮。源于童年的視覺形象乃是作家的創作母題。可以說,鄉村少年膽怯的夢幻氣質,孕育了他的詩人意識——傾聽遠方或“夢土”的召喚。他對冒險的渴望也是源于這種氣質。

青年時代發生在巴黎的一件事對他也很重要。1905年6月1日(圣母升天節),他在街頭邂逅一名少女,一見鐘情。他和她再度相遇是在第一次約會的八年后。陣亡前一年,他給朋友寫信說:

“她確實是世上唯一能給我以安寧和休憩的人,而我這一生怕是再也得不到安寧了。”

巴黎街頭邂逅的少女,最終是以伊馮娜·德·加萊的形象出現在小說《大莫納》中。自從這位少女進入他的心靈,此前他有關“夢土”“無名的國度”的構想也發生了實質性變化:它超越童年的印象和回憶,散發出象征的魔力和浪漫愛情的氣息。

擁抱童年生活的價值

小說家亨利·米勒說,傅尼埃“肯定算不上是一個偉大的法國作家,但他是一個隨著時光的流逝在法國人心中變得越來越珍貴的作家”。他認為,《大莫納》久盛不衰的原因是在于“把內心和外界的景色融為一體,從而產生一種無窮的魅力”;“籠罩它并賦予它魅力和苦澀味的神秘氛圍是源自夢幻與現實的結合”。

阿蘭-傅尼埃曾明確談到他的藝術追求。他說:

“我在藝術上和文學上的信條是:童年。達到完全的成熟,達到現有的深度觸及了那些秘密……我的夢幻似乎是無邊無際的。那模糊的孩提時代的生活占有主導地位,其他的一切都是襯托。它們鬧哄哄的不肯散去,其嘈雜聲不絕于耳。”

除了表明“懷舊”和“夢幻”在其藝術思想中占據核心地位,他還斷然將童年生活之外的一切存在都加以剝離,斥之為噪音和次要的襯托。他聲言這是在“達到完全的成熟和現有的深度”時形成的信條。

也就是說,《大莫納》表達稚氣的幻想是基于作者清醒的反思,是在其信念的層次上擁抱童年生活的價值。這種拜童年教的立場無疑是包含著他的批判性和抗拒性。

一方面,作者描繪了歷險的動態及其顛覆性功能。莫納桀驁不馴,證明了野性的非凡價值:奇遇是靠大膽和莽撞才創造出來的。另一方面,耐人尋味的是,這個有關少年冒險的故事也在表達對“存在的靜止性”的渴望。

莫納逃學,使得靜止的一切都開始流動起來;這流動的時間不是單向的,而是進入一個過去和現在之間不停往返的螺旋形結構,使得故事呈現復雜的迷宮效應。

我們看到,這是小說主人公莫納和弗朗茨創造的故事;這也是弗朗索瓦講述的故事。在后者的講述中,莫納和弗朗茨共享的領地變成了“夢土”,既是在時間之內也是在時間之外。敘事人告訴我們,這“夢土”正是以其“存在的靜止性”而令他們念茲在茲,令他們力圖保留其存在的每一塊碎片。碎片是時間的產物。比碎片更誘人的是超乎時間的存有,是幻影,是渴念,是整全!

小說中神秘的領地和游園會并沒有超乎塵世,它受到時空限制和時光流逝的侵蝕,但游園會的奇妙氛圍在莫納的心里卻滯留不去,演變為一種真正的傳奇和神秘。而當城堡公主和神秘領地重新進入現實時,這一切便注定要崩塌,要在重聚和團圓中死亡。

敘事人弗朗索瓦的講述似乎成了唯一的救贖——藝術的救贖,因為只有在回顧和講述中,莫納誤入城堡的故事以及那種“存在的靜止性”才又得以復現,透過莫納歷險時曾經揭開的那道面紗,女主角的縈回難忘的美麗定格于眼前,而城堡那種莫可名狀的難以接近,時而投照著童貞開啟的一片曙光,時而籠罩著童貞失落的一層暮光,呈現孩子氣的幻想才能捕捉到的面貌。小說貫穿的是這種具有浪漫性關聯的時空感和夢幻感。

這種幻想按照作者的說法是無邊無際的,使得小說中寫到的一切事物——家園、校舍、鄉野、塔樓、冷杉樹林和孩子們的歌聲都漂浮在如夢似幻的記憶中,在流動的時間和“存在的靜止性”之間時隱時現,縈繞回復。

非典型成長小說的獨特魅力

作為一部經典的成長小說,《大莫納》究竟在何種意義上契合我們對成長小說的定義,這是值得思考和探討的。鑒于敘述人及兩位男性主角是如此孩子氣,我們恐怕難以在一般所謂的“成長”的意義上來理解這個故事。

這幾個人不僅是孩子氣并且只愿滯留于童稚階段。即便小說有一半篇幅是在寫青春,寫青春戀情,人物向成年過渡的環節也幾乎總是處在萌芽狀態。莫納、弗朗茨、瓦朗蒂娜的愛情糾葛,本該構成成長小說的聚焦點,將選擇、責任和成熟的代價突顯出來,而《大莫納》并非沒有涉及選擇、責任和沖突的道德意義(否則莫納何以要在新婚之夜離棄愛人,心急如焚地去糾正他所犯下的那個“錯誤”呢),但在敘事人的講述中,三角戀及伊馮娜的死亡,給莫納的歷險提供結局,而較少在常規意義上聚焦于成長的主題。

焦點還是在于童年夢幻和平庸現實的二元對立,針對的是失落的領地所具有的迷宮效應。

至少在敘事人看來,最大的失敗和傷痛是孩子氣的夢想遭到否定,是大莫納的離去和伊馮娜的死亡,是這個有關承諾和背叛的游戲趨于終結,再也玩不下去了,因為時間超越了童年的迷宮以及迷宮的一切后續效應;一言以蔽之,是神奇不再,青春終結,一切復歸于庸常,這也是小說在開篇和結尾以惆悵的語調所做的總結。

至于成長小說的重要母題——有關自我同一性危機的傳統母題(即“自己該成為什么樣的人”),它必定在人物身上施加的迷惘和痛苦,只在敘事人弗朗索瓦身上輕輕觸及。對主角莫納和弗朗茨來說,自我同一性問題顯然不成其為問題;他們是那種長不大的孩子,童貞常在,異想天開,似乎注定要在所有老年人的哀嘆聲中嬉戲般地消失。

《大莫納》被譽為經典的成長小說,具備成長小說特有的青春意識、時間框架和儀式化情節。但是也不難看到,直到小說的敘述結束,所謂的“成長”也始終是懸而未決;其“反成長”的牽引力是如此之大(正如塞林格的《麥田守望者》所表現的那樣),將它稱作是非典型的成長小說或許會更確切些。說它“非典型”并不意味著這是缺陷,倒不如說正是表明一種特色,和同類小說相比它所具有的獨特魅力。

我們有理由相信,莫納把女兒裹進斗篷又開始新的歷險,他的故事未完待續,會有新篇。我們更有理由相信,這個做了父親、留大胡子的莫納仍是那個孩子氣的莫納;未見得成熟,并且永遠將是迷人而可貴地不成熟。

一個多世紀過去了,這部中譯不到十五萬字的小書不斷贏得讀者,從亨利·米勒、薩特、波伏娃、拉威爾、凱魯亞克、馬爾克斯、昆德拉、詹明信等藝壇名家、文化學者到廣大的普通讀者,都紛紛表示對它的喜愛和推崇。人們珍愛它,或者也是因為世間再也不會誕生《大莫納》這樣一本小書了。它是法國文學的珍品,是年輕的傅尼埃留給世人的禮物。

(作者為浙江大學世界文學和比較文學研究所所長、教授、博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