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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松《熱雪》:歸來鄉音更動人
來源:文藝報 | 汪政  2023年04月12日08:31
關鍵詞:《熱雪》 王松

王松在《熱雪》的后記中說,這部長篇是和《暖夏》同時構思的,但怎么個同時構思法?王松沒有細說。不過讀過這兩部作品的讀者確實可以看出它們之間的連帶關系。兩部作品都聚焦于新農村建設和脫貧攻堅,不僅是故事與人物,兩部小說內容與腔調都有相似之處,都借重了天津的民間藝術和戲曲,在《暖夏》是“響器班”和“梅姑彩畫”,在《熱雪》中是評戲……之所以要對兩部作品的聯系約略交代,倒不是說《熱雪》就是《暖夏》的續篇,而是想說這樣一個道理,文學創作有自己的規律。文學固然有求新求變,但也有守成。所謂守成既是守傳統之成,也是守自己的藝術之成。創新并不意味著每部作品都是新的,而是有階段性的。創新如同找水找礦,找到水源礦源不容易,應該好好開采、提煉、成型、晶化,日臻其精。其實,不僅是這一部,連同再上一部長篇《煙火》,都可以看作是王松尋求小說新變的總體性成果。此前,王松雖然有著漫長的創作經歷以及相當體量的作品,但是這個天津作家在《煙火》之前卻幾乎沒有觸碰“津味”,而是一直在積累、在琢磨,但是自《煙火》起,到《熱雪》,三部“津味”不但各具味道,而且以其整體性和探索性不斷拓展著“津味”新的美學境界。

從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到美麗鄉村建設,到脫貧攻堅,再到正在進行中的鄉村振興,已經成為當前鄉土小說或農村題材文學的重要主題與題材。如何深入到鄉村改革的肌理,如何以文學的方式強化問題意識,又如何理解中國農村的復雜性與發展的不平衡,捕捉到農村變革的內在力量,發現農民的創造精神,塑造出新時代新農民的形象,是新鄉村書寫面臨的諸多問題。《熱雪》中,為了致富,趙家坳的一個又一個能人都攢足了力氣,想盡了方法。趙太極開飯店,趙興春做醬豆腐跑運輸,曹廣林種果樹,更不用說從趙家坳走出去的成功企業家肖天行的天行健集團這樣的大公司在家鄉投資的大手筆了。現在趙家坳的經濟已經相當可觀,是縣里走在前頭的“驢頭村”。《熱雪》的故事重點在糧食,是如何以糧食生產為主體形成產業鏈的現代農業。《暖夏》中東金旺村的脫貧靠的是生豬養殖為主的多種經營,所以,它成立的公司是“金旺生物農業聯合體”,但到了《熱雪》,這個公司改成了“金旺有機農業聯合體”,是在農學家牛教授的指導下,主要培育和推廣有機小麥優良品種,但在實施過程中卻受到許多制約。趙家坳的村主任趙老柱按一畝小麥算過一筆賬,即使國家為鼓勵種糧還有補貼,刨去各種成本,就所剩無幾了。問題出在規模,出在產業鏈的延伸上。用趙老柱等人的話說就是打零酒吃虧,做衣服的沒賣衣服的賺錢。所以,肖圓圓提出通過公司化運作進行現代規模農業生產。但這需要土地,需要能夠進行現代大型農業機械作業的成片的土地,這就需要進行土地流轉。《熱雪》的主要矛盾就是圍繞土地承包和土地流轉展開的。如果依然從事傳統農業,那農戶會虧本,但是,要他們把土地交出來,又不愿意了,他們寧可讓自家的土地撂荒也不會輕易給別人。

在解決這個問題上,《熱雪》沒有簡單化,因為農民不愿意出讓自己的土地,這既有長期的農耕文明中形成的人與土地的復雜關系與深厚情感,更有利益上的考量。王松對利益以及村民在追求利益最大化上給予了足夠的描寫,他不僅寫出了小農經濟傳統留給農民的逐利遺產,而且對現代化過程中農民的利益觀也給予了相當的重視,并以文學的方式予以正面的評價。村民們對利益的重視、對財富的渴望和對自己經濟權益的維護是農村發展的主要動力,也是農村逐步現代化、農民逐步現代化的體現。而且,這種利益并不都是金錢,還有情感與人際成本以及交換價值。作品通過多種人物關系、情節設計與細節描寫寫透了村民們的心思,它們不僅是計算,更是博弈,是各種關系的交換、平衡與比較,正是這一復雜的過程折射出了人性、文化與鄉風民情與新農村風貌,使小說成為了一幅津冀農村的風俗畫。

于是,《熱雪》由此顯示了另一特色,圍繞主要矛盾展開的是一個熟人社會。這個熟人社會不是作品的背景,也不是傳統家族小說依照人物關系次第展開情節的寫法,而是以小說的中心也就是土地流轉的線索的展開層層打開。所以,一些人物與家庭的出現一開始可能是單一的,但是,隨著情節的展開,原先處于隱匿或休眠的這些人物與家庭的相關方便會出現或激活,比如趙太極和趙老球家。因此,小說的敘事是雙重的,人物應對事情的變化也是雙向的。一方面,村民們會依照現行制度與鄉村治理路徑乃至現代法治去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另一方面,他們又會同時利用熟人社會的血緣與人際紐帶去梳理關系、尋求幫助。而在一個熟人社會中,在中國傳統的村莊里,人與人的關系是復雜的,相互交叉重疊。既有血緣、有鄰里,又有灰色權力,也有歷史交往形成的親疏情感。它們既是獲取利益相互照應的力量與依靠,也可能相反。對這些關系的借用可能會使問題得到解決,也可能會讓問題變得復雜,甚至形成僵局。這正是中國鄉村熟人社會的特點,也是鄉村治理需要慎重考量的因素。從這個方面來說,《熱雪》可以說以文學的方式提供了一個中國鄉村熟人社會的社會學標本。而以趙老柱、肖圓圓為代表的兩代鄉村管理者憑借他們對這個小社會的了如指掌而能運籌帷幄,他們對關系的調動,對尺度的把握,對輕重的拿捏,對機會的捕捉,表現出既具有文化傳統又具有現代理念的基層治理智慧,并形成了獨具特色的中國當代鄉村基層政治學。

《熱雪》的“津味”是應該單獨論說的話題。它的“津味”是地方的、文化的、語言的、民間的、藝術的。這里只說藝術。從《煙火》《暖夏》到《熱雪》,對地方說唱藝術的借用是王松“津味”的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如同自然地貌、生產方式、生活習慣、方言俚語一樣,地方與民間藝術也是最具地域特點的符號。每一個地方的民間藝術都是這個地區的人們表情達義的形式和手段,是人們在生活中長期創造、篩選、定型的結果。如果仔細辨析,從造型、色彩與聲腔中都可以找到它們與地方的對應關系,找到為什么是這樣而不是那樣的根據。它們根植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是人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熱雪》中的趙家坳就是個“戲窩子”,人們一代代看評戲,家家唱評戲,人人都是角兒。戲文已經成為他們的思維、他們的日常語言,他們習慣用戲劇的情節去比擬眼前的人與事,更習慣用評戲的唱詞去說話。小說的結構從“打通兒·夾鐘”開始,中間十章,到“尾聲·太簇”,恰好是十二音律,而這又暗合了四時節氣,每章又以不同的戲文作楔子,然后再分節敘述,渲染出節奏分明富于旋律的神韻。《熱雪》整個的就是一出戲,戲是綱,小說是目,綱舉目張。至于中間自然而然“掉”出來的戲曲段落、情節細節與臺詞更是觸處皆是,要說《熱雪》“津味”的營造,戲味居功至偉。

應該說這是戲曲與文學的珠聯璧合,將地方戲曲與小說結合得如此緊密可謂深入骨髓的實不多見。這顯然與作家對小說的理解有關,王松雖然有著嫻熟的現代小說寫作經驗,但從《煙火》之后,他更看重中國敘事體系和民族化的敘事智慧,看重中國小說的“說”的傳統,特別是中國古典小說與戲曲和民間文藝血肉相聯的關系,看重小說的大眾本性,所以才中年變法,一變而臻此化境。然而,這需要對傳統文化有深厚的積累,有身臨其境的體驗,更需要作家履險若平的勇氣和觸類旁通的藝術表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