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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霞子科學童話的多元化雜糅特征
來源:《科普創作評論》 | 徐彥利  2021年07月19日11:39
關鍵詞:霞子 科學童話

在科學文藝的諸多分支中,科學童話是重要的一翼,它與科幻小說、科學小品、科學詩、科學相聲、科教電影等共同構筑起以“科學”為內核的文藝類型。葉永烈認為中國科學童話的起點為陳衡哲(筆名沙菲)寫于 1920 年的《小雨點》。所以縱觀中國的科學童話發展史,不過短短的 80 余年[1]。雖然與科幻小說等體裁相比它主要面向低齡讀者,似乎更加淺顯簡單,但若寫好卻絕非易事。不僅需要知識性、趣味性、幻想性三者水乳交融的巧妙融合,而且更講究深入淺出的敘述方式與起伏誘人的情節線索,并充分顧及兒童的理解力與好奇心,倘使不能緊緊抓住他們的閱讀關注且不能開拓其對世界的認知便算不得上乘之作。霞子是近年來頗為引人注意的科學童話作家,她的作品高質豐產,題材多樣,涉獵范圍之廣令人驚嘆,共分四大類:科學童話、紀實童話、綠色童話、科幻童話。尤其《酷蟻安特兒》系列,“這部長篇科學童話已近 80 萬字,大概是目前世界上最長的一部科學童話了。”[2] 塑造的童話形象涉及鳥類、家禽、昆蟲、水族、花卉、樹木,以及現實生活中的狗、貓、鼠、螞蟻,傳說中的龍魚、精靈等均在其創作視域之內。力作《酷蟻安特兒》系列和《騎龍魚的水娃》系列在讀者群中頗有影響,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新時代科學童話的走向,反映出中國科學童話突破舊有形式,尋求民族文化之根,不斷向本土化邁進的努力。或者可以說,通過霞子科學童話這個窗口,我們可以窺視出中國科學童話這一類別進入新世紀以來的思考與嶄新嘗試。這是一種新的出發,又是對遙遠的傳統文化的回歸。

一、文化尋根與本土特征

1985年前后,主流文學以韓少功、李杭育、阿城等人為代表掀起“尋根”熱潮,打破改革開放后文學界西向側目的態勢,從中國傳統文化中尋找新的文學增長點,將民族特色、本土文化、地域風情引入文本,由此誕生了《爸爸爸》《棋王》《小鮑莊》等一系列特色鮮明的尋根小說。然而與此相反,科幻、科普文學在20世紀80年代卻呈現出一派蕭條退縮之勢。1983年11月開始,國內的科幻作品遭遇冷風,多家科幻期刊被勒令整頓,各類科普雜志不再發表科幻作品,科學文藝類作品受到文學界、科學界的多重包圍,在姓“科”姓“文”的壓倒性討論、質疑下,科幻作品缺少發表機會,即使偶有發表也多以展望未來技術革命的輝煌為主,如葉永烈寫于1984年的《小靈通再游未來》。因此,主流文學轟轟烈烈的“尋根思潮”在科幻、科普領域不僅沒能形成規模,甚至出現大規模滑坡和倒退的情況,顯示出固步自封、與大眾閱讀脫節的令人扼腕的狀態,科學文藝在一個極為狹小封閉的圈子內躊躇獨行,舉步維艱。然而,21世紀初霞子的科學童話卻表現出對30多年前那場聲勢浩大的文學主潮的遙相呼應,清晰顯示了強烈的文化尋根意識。在文本中融入大量中國特有的文化元素,使文本帶上明顯的中國化、本土化特征,體現出一種高度的文化自覺。這既是對尋根思潮的回應,同時也預示著發掘科學童話新內涵、新起點的努力,標志著科學童話在思想維度上與主流文學的接軌。在此意義上,它跨越了單純的童話體裁的限制,而用更深邃的目光觀察世界與自身,顯示了對本土文化的回歸。當然,霞子科學童話的尋根與主流文學的尋根并不完全相同,韓少功等的尋根多依托富于某一地域特色文化,邊陲小鎮或北方一隅,帶有強烈的地域獨特性,而霞子的小說卻將整體的傳統文化作為著意追求融入所有創作中。

她將根須深深植入中國傳統文化的土壤,用力探索華夏民族從歷史源頭一路流淌而來的滔滔之水,從源遠流長的文化脈搏中吸取充足的營養輸送至作品的主干、枝葉、果實,每個角落、每段文字都明確顯示出本土化特征。在她的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縱橫交織的文化印跡。

對老子“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的贊許,對儒家文化“仁者愛人”的趨鶩,對《山海經》《老子》《尸子》《占書》《詩經》等古代文化典籍的解讀與思索,對《失子驚瘋》的講解,對《水經注》中關于水的釋義,其他諸如精衛填海、夸父逐日、大禹治水、平沙落雁、鴻雁傳書等中國典故更是俯拾皆是,撒滿每部作品。

她的小說復現了北宋的人文風情,汴河與虹橋,集市買賣,裹腳的舊風俗,隋唐大運河,觀看古代山西浚縣的民間社火,吃子饃,品味山西特有的“背閣”之戲,以科幻、童話的形式對悠遠漫長的中國歷史、人文景觀做了充分、細致的想象,而這些文化因素并未有游離與生硬之感,而是與情節、人物融為一體。對于文化與人文的關注是霞子創作中極為明確的顯意識,她曾在不同時期的不同文章中明確提到這一點:“從文學角度看,文學即人學,特別是童話這種以少年兒童為主要讀者群的作品,理當以人為本,充滿關懷。”[3] “人文落點,才是一個作品的核心。正是基于這樣的理念,我才將科幻的起因、科普的理念、童話的設定和人文的意義盡量合理地連接到一起的。”[4]

霞子小說中的人物水娃在對自身進行深入分析時引用老子對水的評價“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鬼奶奶給孩子們講到雞時提起“五德之禽”“平沙落雁”“鴻雁傳書”及雞日的來歷,以及中國古代的四種神獸及各自的職責。《神奇的“鳥叔叔”》中回顧了“公冶長解百禽之語”的傳說。《星星落在麥垛上》里講述了中國人把雞剪成窗花的由來。種種民族文化的嵌入并無違和之感,相反,卻使人物與民族心理、集體無意識很好地結合在一起。

因此,霞子科學童話傳達給讀者的絕不僅僅是一個個帶有科學色彩的故事,而是涵納了濃厚的中國文化氣息,這是與西方的《白雪公主》《海的女兒》《小紅帽》及中國現代文學史的《稻草人》《古代英雄的石像》《大林和小林》決然不同之處。以如此巨大的熱情執著于傳播傳統文化的科學童話在國內并不多見,拋開情節不談,作品中彌漫四溢的古華夏文明讓人清晰感受到獵獵的民族之風和鮮活的漢文化氣息。

在為文本注入文化活力的同時,作者進行了較為精細的刪減提純,并非不假思索地展現一味拿來,而是將現代化氣息與現代價值觀充分融入濃厚的文化氛圍中。

用現代化的語言、思維描述著上古時期的神話、仙話,營造出一種科幻與玄幻交織融會的氛圍。在這些描述中,去蕪取菁,刪除了傳統文化中的封建、怠惰、保守、自大等國民劣根性,保留了積極進取的精神向度,浪漫熱情的精神追求,在深厚的文化根基上使文本的價值觀及人物的思想閃耀著熠熠的民族光輝,許多人物形象干脆直接來自古代文化典籍。《騎龍魚的水娃》中幾乎將《山海經》中提到神鳥全部匯集在一起:遠古神話中的神鳥帝江;可以抵御兵戈的寓鳥;一只腳的神鳥畢方,所到之處會出現大火;只有一只翅膀一只眼的比翼鳥,兩只鳥合起來才能飛翔,所到之處會引起大水。此外還有上古時期黃帝的神龍應龍,曾助大禹治水,以及司風大仙、司水大仙、邪風婆等。這些形象既保持著遠古傳說的外形與特色,其行為語言又帶有一定的現代性,不僅使讀者通過形象了解傳統文化的精髓,又與當代人的思想生活并行不悖。

霞子的文化自覺不僅體現在作品的具體藝術特色中,還體現在對科學童話現實作用的探索中,她的“酷蟻安特兒”系列寫作初衷便在于發現市場上缺乏優秀的本土科學童話原創作品,于是花費八年時間寫下了八卷本的系列童話。如今,“安特兒”已成為當代科學童話中的經典之作,其文化自覺也得到了充分的認可。這說明科學童話的尋根之夢絕不僅僅是作者的一廂情愿,而恰恰反映出讀者及社會的呼喚。魯迅多年前談到木刻時曾說“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此話用在這里似乎十分契合,只有能夠反映中國特征、中國人物、中國精神的作品才能真正代表中國,也才能為世界所矚目。

二、科學主調與多元雜糅

童話的特色在于通過兒童的思維或兒童的語言反映他們看到的世界,它體現了兒童對世界簡單、純稚的認知,濾去了世間的黑暗與罪惡,純凈無邪的特質與其他任何文學體裁都不雷同。科學童話在童話中加入了科學的因子,對于世界的認知多了幾許理性,將自然規律、社會規律分解為細碎的情節播撒在文本中,在不知不覺的閱讀中起到啟蒙明智的作用。

因此科學童話首先要與科學相關,普及科學知識是其不可推卸的責任,失去科學性的科學童話將徹底自我消解,無法完成存在的自洽性。因此,過硬的、禁得住嚴格推敲(包括讀者和專家雙重考察與質疑)的科學要素,是科學童話必須面對的考驗,這一點在霞子的作品中較為自覺,“在長篇科學童話《酷蟻安特兒》中,兒童文學作家霞子將有關螞蟻的科學知識與妙趣橫生的童話構思結合在一起,帶著小讀者踏上了探尋螞蟻神秘世界的旅程。”[5] 霞子小說將科學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其作品中的科學絕不僅是一種故事的點染,只起到色彩的調和作用,而是當仁不讓的主角。傳播知識、使讀者開闊眼界、了解未知是其一以貫之的追求。閱讀似乎為讀者打開一個神奇的秘洞,通向迥異于現實的異彩紛呈的全新世界,這個世界在日常生活中常常是我們并未關注的。

《騎龍魚的水娃》中對光棍樹、佛肚樹、沙漠玫瑰、巨人柱、百歲蘭、生石花等奇特植物以注釋的形式對其生活習性、外形特色、進化中的智慧等加以詳盡描述。《神奇的“鳥叔叔”》中對各種鳥類知識的涉及幾乎達到了專業辭典的地步。這里不僅匯集了各種不同的鳥兒,而且還對它們的不同之處進行了細致勾勒。有傳說中的伯勞,常見的喜鵲、云雀、燕子、杜鵑、貓頭鷹、烏鴉、布谷、黃鸝、百靈等,不太常見的山鹡鸰、水鴝、??等,作品對它們的外形、特長、生活習性、孵化繁殖以及互相之間的恩怨關系加以詳細介紹,一些人們并未想到過的問題被提出來并予以透徹解釋。候鳥為何遷徙?大雁為何排成“人”字飛翔?偽巢的作用是什么?什么叫早成雛和晚成雛,鳥兒的寄養,鳥叫聲中的鳴囀和敘鳴,鳥類的情感?這些有趣的知識,書中都做了淺顯易懂、細致入微的講解,不僅生動有趣且經得住鳥類學家的考證。寫一本關于鳥的童話或許并不難,但如果將如此種類繁多的鳥兒涵蓋起來,并統攝在同一主題下,使其相互之間和諧自然而不突兀,科學知識與情節進展二者的關系如水融入水一樣渾然天成則謂為難事。為了寫“酷蟻安特兒”系列,霞子大量閱讀關于螞蟻研究的科學書籍,將不同層次的知識融會貫通構成體系后再用童話筆法寫出,本著有用則說、無用則棄的原則,自然而然地敘述出來,知識部分不僅駕輕就熟,游刃有余,位置恰當,且毫不生硬。螞蟻的不同分工,觸角的作用,螞蟻的婚飛,螞蟻的語言,用信息素報警,用腺素留蹤跡,用蟻酸戰爭,如何筑巢,螞蟻的種類,舉尾蟻、紅蟻、悍蟻、擬黑多刺蟻、奇猛蟻、切葉蟻、綠螞蟻、原始螞蟻、織葉蟻等多種螞蟻的性格、特征和拿手絕活,書中均有涉及。此外,還介紹螞蟻被蟲草真菌寄生后,頭上長出蘑菇,蘑菇成熟后利用螞蟻爬到高處,發射孢子彈,傳播種子;中了孢子彈的螞蟻,又會成為傳播種子的工具。其中螞蟻戰勝大象的故事雖然帶有某種異想天開的童話色彩,但在自然界卻是曾經發生過的奇跡。肯尼亞草原上,褐色舉尾蟻會攻擊啃吃金合歡樹葉的大象,使得樹木得以保護。同時,作者亦會跨越主要人物形象,以閑筆的形式描繪出其他相關物種為了與自然災害相抗爭,保持種族的興旺繁衍也會不斷產生出各種本領,并使之變為天性,世世代代傳承下去。如姬蜂和寄生蠅會把卵產到別的昆蟲身上,讓別人代養;放屁蟲可以放出有毒的氣體殺傷敵人,用屁彈將寄生蠅驅散。這些聞所未聞的知識讀來津津有味,忍俊不禁,想不到這些微小的動物竟有如此聰明的舉動,實在令人大開眼界 。利用童話的特殊功能傳播科學知識,使童話成為孩子們重要的知識來源,“不但豐富、發展了兒童文學創作,對青少年科學知識的普及更是起到了其他藝術種類難以企及的作用”。可以說霞子科學童話起到良好的知識傳播作用[6]。霞子科學童話的知識性不僅客觀確鑿且充滿趣味,耐心的介紹使讀者了解螞蟻這一物種歷經億年發展到今天,緣于其強大的適應自然的能力。這里的科學知識不是缺乏情感色彩的說教,而是嵌入在有趣的故事中,人物性格因情節烘托顯得有聲有色,情節又因人物的個性而起伏回轉,令人手不釋卷。

此外,多元雜糅也是霞子科學童話的特征之一,她的科學童話既是童話,同時也將科幻、科普、神話、仙話、逸事、傳說、歷史、玄幻、奇幻等諸多元素冶為一爐。神話元素如上古時期的人物、奉天帝之命守護桃花潭的水爺爺等;傳說有鳥頭蛇尾的玄龜、供圣人乘坐飛行的龍魚等;科普包括與桃花開謝同步、以桃花為生死的桃花水母,水娃的“三變神功”,農藥殘留危害的解釋等;歷史知識如都江堰工程中魚嘴、飛沙堰、寶瓶口三個組成部分各自的功用等;猛犸象的人工復活充滿科幻色彩;而穿越時空幻游兩千多年前戰國時期的都江堰建設現場,走進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則富含奇幻要素;水精靈天一用水珠幻化為五彩大鳥讓小朋友們騎著周游古代中國,水娃練“五子蓮心功”打敗三妖,充滿玄幻色彩;螞蟻吃奇異果變大或變小等,則是童趣遐想。

這些多元敘事在真實與虛構、科學與想象中自由自在地漫游飛舞,靈動自如,演化出一片燦若云霓的夢境世界,讓讀者神游四海,體驗到非同一般的閱讀快感。它避免了單純科普的過于嚴謹與枯燥,玄幻與奇幻無節制的漫無邊際,科幻創意的前沿性與不易理解,取眾家之長集于一身,使閱讀更加揮灑自如,倏然間便可心游萬仞。多元雜糅在某種意義上為科學童話打開了新的大門,為國內這一延續數十年的文學體裁增添了嶄新的時代色彩。利用不同的文學方式達到預想的閱讀效果,“借助新創神話所特有的幻想與虛構空間,通過想象、聯想的方式來闡明道理”[7]。霞子富于開創性地引領了“紀實性動物童話”的文學類型,主人公和那些具有傳奇色彩的主體事件都是真實的,只是在敘述中采用了兒童視角,引入童趣加以襯托。有事可查,有據可依,不僅使故事異常豐滿,人物具有生活原型,且滿足了讀者對真實結局的期待,故事與現實互相說明,互相補足,既不缺乏真實事件的可靠性,又增添了作者潤色剪裁后的美感與詩意,這一點與傳統意義上的童話頗為不同。一般認為,童話的三個基本特點為豐富的幻想、虛構的情節、擬人化的手法,霞子將其中虛構的情節顛覆為現實事件,這一點幾乎極少有人嘗試。《神奇的“鳥叔叔”》以現實生活中的人物為原型,將放羊娃閻福興真實的人生以童話的形式進行再現。他與鳥結緣、模仿鳥叫、愛鳥護鳥的一生在童話描述中剔除了成人的理性與日常的單調,顯得多彩而浪漫。小說中鳥兒們會說話,有思想,有自己價值觀和處世原則,以它們的口吻告訴人們鳥類的所愛所恨,那些不可解讀的“鳥語”通過兒童天真的思維與想象做了充分的補足。文末又以圖文形式展現“鳥叔叔”閻福興的真實生活,拍下人物在現實中用指哨模仿鳥兒的叫聲,所參加的社會活動等,將童話的結局延伸至現實,以揭秘的方式滿足讀者對原型的好奇。不得不說,以科學童話的形式書寫本屬于報告文學的內容,霞子的嘗試極富創新意義,不僅擴大了科學童話的取材范疇,且為孩子們提供了良好的學習范本,其教育作用遠遠超過單調的說教。《我叫“豬堅強”》取材于2008年汶川地震中發生的真實故事,描寫了在地震廢墟中堅持36天的一只小豬,這個曾上過新聞、報紙的地震明星,最終在博物館里開始了幸福的生活,那么它有著怎樣的過去和現在,有哪些豐富的心理活動,短短的新聞報道無法滿足孩子們想知道更多的熱切期望。這本小說便將故事放大、細化,關注細節合理想象,同時有意回避了成人都不寒而栗的殘忍與黑暗,保護了童話讀者相對弱小的心靈,呼吁人生中堅持的力量、信仰的力量,令人感同身受并獲得極大的啟發與鼓舞。《“垃圾狗”和“鞋底”鼠王》則帶有強烈的自傳色彩。主人公是作者母親收養的一只“垃圾狗”,故事全部取材于作者的親身經歷,無論“狗拿耗子”還是“貓怕老鼠”均來自親眼目睹的現實生活,有無可質疑的說服力。生活為童話提供了深厚的土壤,平凡生活中同樣遍布各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傳奇。這則童話感人至深,文后所附的“垃圾狗”驕驕與主人的合影更是令人唏噓,小說的閱讀效果遠遠超越完全杜撰的作品,喚醒了讀者內心澎湃起伏的情感波瀾。她還嘗試了跨文體寫作,在童話中插入各種風格的詩,有名人詩篇,有人物的詩作,有敘述者或隱含作者的抒情,詩體包括口語體、楚辭體、古風體、自由體、格律體、童謠,還有歌曲、兒歌、勞動號子、巫歌、地方民諺等,這些風格各異的詩不僅有力推動了情節的發展、人物情感的抒發、背景氛圍的烘托,且使整個文本具有更為飛動靈活的特征,匯聚了不同文體的長處,而這也正是主流文學多年來一直嘗試的寫作方式。《神奇的“鳥叔叔”》中兮字體詩篇的插入,“雁過往兮,駐足常返;山清水碧,世外仙園”,帶有楚辭的風格,一種悲涼的氣氛又驀然而生。這是相對簡單的童話敘述語言與人物語言無法達到的。

三、現實主題與人性之美

文學作品大致分為小說、戲劇、詩歌、散文幾種形式,但無論哪種形式都有自己的主題,主題往往包含勸誡、批判、教育、啟迪、抒情等多種社會功能,脫離開主題的文學可能會淪為一堆精致的垃圾,主題消極的作品對社會來說更無異于一劑毒藥。對童話而言,一本好書絕不僅僅是講了一個精彩的故事,還在于讀者從中得到了哪些新的認知,因此,主題之“善”應是所有文學的內在追求之一。與霞子大膽、創新的敘事手法相較,其小說的主題卻是極為生活化的,絕無一絲凌空蹈虛的意味,一以貫之地體現出濃厚熱烈的現實氣息。它直指我們周遭的社會,擺脫了自言自語的夢囈,拋棄了僅停留在故事層面的情節編織,而將與社會、時代相關的重大主題置于文本的第一層面。在她的小說中,我們能夠讀到對于環境保護的呼吁,對水資源日益匱乏的焦慮,對綠色棲居的向往和對天人合一、自然和諧狀態的憧憬,這些,無不是我們這個時代極力倡導宣揚的。可以概括出,強烈的時代性,主題的現實性,對當下的熱切關注,使作品有用、有益于人類是作者從未偏離的方向。霞子曾真誠地對筆者說:“無論什么時代,真善美都是不過時的。”這是其數十年創作生涯中始終堅持的鐵律。當時間流逝,物是人非,讀者再回頭翻看這些作品時,會異常真實地感受到逝去的那個時代,彼時彼刻所面對的社會問題與巨大困擾,那些生活中散碎的事件與情愫用童話的形式記錄下來,更易喚醒人們孩童般的記憶,比新聞報道、社會分析等更易引起共鳴。她關注鳥兒的生存現狀,《神奇的“鳥叔叔”》中凝聚著熱愛自然、保護鳥類的主題;她焦灼于水資源的短缺,思考排污治污的方法,《來自宇宙的水精靈》中滿是對節水的呼吁和保護環境的設想;她對人類亂噴農藥、亂施化肥、濫殺野生動物、隨便改變動物基因等表示強烈的反對。《北極有個月亮島》中商業對北極的侵入,暗喻著現代文明對原生態生活的侵襲與瓦解。反對虐待動物,幫助動物們逃離禁錮,設計懲惡揚善的結局,無不體現了對理想世界的呼喚。她用自己的童話體系講述著人與自然、人與動植物休戚與共的關系,倡導生態平衡的重要性,引導孩子們走向最美與最初的自然。現實生活中沒有安徒生《海的女兒》那樣化身泡沫的凄美愛情故事,沒有可以從狼肚子中獲救的小紅帽,沒有能告訴你世界上誰最美的魔鏡,但是卻有亂砍濫伐,有飲用水短缺,有土壤沙漠化,有物種滅絕等這些地球真正面對的重大災害,每一種災難都可能演化為人類的滅頂之災。童話誠然要使孩子通過閱讀獲得享受,但同時亦應讓他們看到世界真實的一面,而不是全然的遮蔽雙眼冥想出來的五彩繽紛。通過閱讀,他們會知道節水的重要、生態平衡的重要、敬畏自然的重要,開啟他們對于世界認知的第一課。世界不只遍布了美好與慈祥,還有嚴酷與災難,人類必須充分自知、充分自律,才能適應瞬息萬變的自然。人性之美是霞子童話的顯在追求,一條狗、一只雞、一只鳥、一條魚身上都體現著溫暖的人性。《星星落在麥垛上》能聽懂人話的母雞初二,鬼奶奶與它不再是人與畜的簡單關系,而是可以互相信賴的朋友,在平淡的生活中相依為命。阿興和鋸缸兩個孩子捉走初二,鬼奶奶既批評了他們,同時又責怪初二不該啄破他們的手。公正、寬容、與人為善的本性讀來讓人倍感溫馨,如春風化雨,滌蕩了世間的許多污濁。《“垃圾狗”與“鞋底”鼠王》中的姥姥不僅收養了臟兮兮的流浪狗,還特意去菜市場給它找碎肉和骨頭來吃,而被收養的驕驕則忠心耿耿地回報主人,還擔當起本不屬于自己的職責——捉老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因不愿給主人添麻煩而悄然離去。《神奇的“鳥叔叔”》中幫受傷的大雁給媽媽寫信的少年,每天期待著大雁媽媽的回信,那種美好的令人悸動的童心本性讓人倍感生活的美好與浪漫。《騎龍魚的水娃》中那個與父母的敵人做朋友,不喜歡父母做壞事但又不忍割棄親情的風妞內心充滿人性的猶豫與抉擇。

《酷蟻安特兒》中,螞蟻安特兒不甘平凡,不想當微不足道的工蟻,而要實現個人的價值,絕不受人左右,始終緊緊掌握自己的命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它積極奮進、敢闖敢拼、不畏困難、寬容大度,無論面對任何困難都從未放棄自己的夢想,始終不渝地向著設定的目標前進。它帶領大家制服大象,連食蟻獸都不怕,堅忍不拔、耐心細心、足智多謀,終于完成了化蛹為蝶的質變過程。一個不安分的螞蟻最終成為一只受人愛戴的蟻后,幾乎提供了一個可供借鑒的人生樣本。人蟻大戰中,蟻群為從火中突圍,一個抱一個,用身體組成一個個大球,把皇族成員和孩子們包在中間,身強力壯的在里面,年老體弱的在外圍,滾過火墻時,外圍的螞蟻被燒得噼啪作響,可球卻繼續飛快滾動,一個接一個躍出火海。故事頌揚了為集體利益和種族延續不惜犧牲個人生命的精神,這也許就是螞蟻能夠從上億年前的遠古生存到現在的原因。這些無不閃耀著人性的光輝,讀來令人唏噓。

此外,正義戰勝邪惡、集體協作的力量、辦法總比困難多、友誼比仇恨更值得珍惜等理念也在文本中大量存在,這些理念超脫了動植物角色的限制,顯示出濃厚的人性色彩。讀者能夠感受到文中脈脈流淌的愛與溫情,感動與折服,感受到無處不在的積極向上的力量,作者借用了動植物的舞臺,演繹著人類社會生生不息、永無止境的故事。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霞子的人物形象刻畫與敘述語言,二者都非常值得稱道。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她杜絕了概念化、公式化、標簽化的寫作方式,追求真實,從人物自身的邏輯出發,讓人物說自己的話,做自己的事,并有始有終,性格統一,不會前后矛盾分崩離析,也絕不做完全無中生有的杜撰。每個形象均有自己的獨特性與合理性,它們集優點、缺點于一身,勇氣與懦弱并存,驕傲與謙虛同在,卻不會給人悖逆之感,如同我們身邊那些難以一言而盡的活生生的人。

霞子的語言充滿童心,不靠鋪天蓋地的緊湊情節與跌宕起伏的矛盾沖突取勝,而是需要慢慢品讀,在充分悠徐的時間里、寧靜如水的心情中品味、觀察、思考。她注意語詞的詩意化、畫面化,華美溫馨的語句五步一樓,十步一閣散落篇中,營造出曼妙的閱讀氛圍,彰顯出女性作家獨特的細膩與飄逸。她寫石榴樹,寫葡萄,寫夏天的花卉,寫負暄瑣談,語言從容優雅,意蘊精致。

“山下,綠油油的麥田如碧波海浪一般,隨風起伏,不時有小鳥從遠處飛來,落到剛剛灌漿的麥穗上,頭一點點地啄食著鮮嫩的麥粒。纖纖麥稈兒承受不住小鳥的重量,被壓彎了腰,風一吹,抬起來,緊接著又彎下去。小鳥們像一個個高超的風帆高手,悠然駕馭著自己的帆板徜徉在波濤中。忽而也會飛起來吃一兩只飛蟲,就像騰空跳躍的魚兒在起舞弄潮。”[8]

這樣精細打磨又自然舒緩的語言,如一雙慧眼慢慢打量著四周,追逐每一縷清風的拂動和每一泓碧波的蕩漾,不僅為讀者勾勒出一幅有聲、有色、有味,遠近結合,濃淡相宜的畫面,又像一首悠揚、寥遠的田園牧歌,洋溢著晴川歷歷的明媚之美,這是霞子敘事的特點,也是最能烘托童話溫馨色彩的手段。霞子的科學童話已有了較大數量的積累,文本也極具個性化特征,但希望成功不會成為束縛,特色不會成為禁錮,希望未來的日子她不會止步于此,而能在科學童話領域帶來更多創新、更多色彩,走得更遠、飛得更高,讓這種文學體裁不斷擴大自己的讀者群,獲得各年齡段的關注,將影響力提高至整個閱讀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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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張沖. 現當代科學童話發展簡論[J]. 科普研究, 2017(01): 71-80.

[3] 霞子. 淺議新時期科學童話的發展和創新[M] // 中國科普研究所. 中國科普理論與實踐探索. 北京: 科學普及出版社,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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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張文靜. 用科學童話塑造孩子的精神質地 [N]. 中國科學報,2015-07-17(005).

[6] 孫桂榮. 科學童話的美學內涵和霞子的科幻創作 [J]. 科普創作,2020(02):66-69.

[7] 胡峰, 楊婕. 科普:插上神話的翅膀飛翔——評霞子作品《騎龍魚的水娃》[J]. 科普創作, 2018(02): 73-77.

[8] 霞子. 神奇的“鳥叔叔”[M]. 北京: 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 2012.

本文轉自《科普創作評論》202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