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欧美三级经典在线观看,欧美a级毛欧美1级a大片式放,午夜无码免费视频一区二区,日日av拍夜夜添久久免费

用戶登錄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魯迅罵過很多人,但從來沒有……

來源:文匯報 | 陳福康  2018年05月15日06:21

原標題:陳子展:“魯迅先生罵過很多人,但就是從來沒有罵過我!”

有朋友說起,今年是陳子展先生120周年誕辰。我一下子想起了老人家那親切、風趣的面容和聲音,如在眼前。

陳子展(1898-1990)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我在復旦大學讀書時,認識了子展老先生。最早看到他,肯定是中文系研究生開學時,老教授們與我們會見的那次。那是我們那屆研究生唯一的一次集體與老先生見面,一下子見到了那么多聲名顯赫的老學者,我們都很激動。不過,在那個會上子展先生說了點什么,或者什么也沒說,我現(xiàn)在一點也記不起來了。連我后來怎么去訪問老先生的,具體情節(jié)現(xiàn)在也已忘了。但我想,一定是我去向他請教有關魯迅或鄭振鐸的事吧。只記得,一開始我很拘謹,而且他的濃重的湖南話也聽不大懂,但很快地他就慈眉笑目地喜歡上我了。我現(xiàn)在可以不謙虛地說,那是因為老人發(fā)現(xiàn)我對魯迅、鄭振鐸,對當時的文壇掌故都有所了解,覺得可以與我聊聊的緣故。而我則發(fā)現(xiàn)老人原來非常喜歡聊這樣的話題。這當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于是我后來就經(jīng)常去他家。

老人是非常風趣、平易近人的。第一次去他家后沒幾天,就給我寫來了一封信,信中竟說:“你姓陳,我老頭也姓陳,咱倆連宗了吧!”我知道這是有“典故”的。據(jù)說張獻忠看見一座張飛廟,就下令手下文人寫文章用于祭廟,可是那些文人寫了好幾篇他都不滿意,最后竟自己動手寫道:“你姓張,咱老子也姓張,咱倆連宗了吧!”這是魯迅在一篇文章中也提到過的,所以我知道。還有一次,老人寫信告訴我,當年他與鄭振鐸、周予同、周谷城幾位教授不時聚會,喝喝老酒聊聊天,一天在鄭先生家里吃飯,鄭突然說:“我們都屬狗啊,我們就成立一個‘狗會’吧!”這個“狗會會長”當然非鄭先生莫屬了。這件有趣的逸事我后來寫過文章,記得題目就叫“狗會會長和杠協(xié)主席”。因為后來季羨林先生也對我講過一個故事,說建國初他與鄭振鐸一起參加一個文化代表團出國訪問,一路上鄭先生老愛與馮友蘭等先生開玩笑,爭論,抬杠,甚至一本正經(jīng)大講其歪理。季先生認為就抬杠而言鄭先生已經(jīng)達到了出神入化的高境界,因此便封鄭先生為“抬杠協(xié)會主席”,簡稱“杠協(xié)主席”。

子展老人不僅學問好,而且出道早。他跟我講,早在二十年代他就在長沙認識了主辦“自修大學”的毛澤東,并與謝覺哉、李維漢等人交往,還進入謝覺哉為社長、李達為主筆的長沙《民國日報》當記者。說到1927年大革命失敗時他遭到當局的通緝,老人笑呵呵地說:“我當時被懸賞三千元呢!”而我通過讀書早已知道,三十年代他就追隨魯迅、田漢等人參加過進步文化活動,寫過很多嬉笑怒罵的雜文。與他一談起魯迅,老人就非常得意地說:“魯迅先生罵過很多人,說過很多人的壞話,但就是從來沒有罵過我,相反,還說我好話,表揚過我呢!”我說:“我知道的,魯迅說你的《正面文章反看法》寫得好。”老人一聽,“你居然也知道”,就更加得意了。魯迅當時在《推背圖》一文中說:“《正面文章反看法》,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因為得到這一個結(jié)論的時候,先前一定經(jīng)過許多苦楚的經(jīng)驗,見過許多可憐的犧牲。”老人認為魯迅是他文章的最大知己。魯迅正面談到陳子展的文章,還有《我們怎樣教育兒童的?》《吃教》《偽自由書·后記》等。老人還告訴我,《魯迅全集》里甚至還收了他的一篇文章呢。這怎么回事?我回去后就查,原來魯迅在《準風月談·后記》中收入了“戚施”的《錢基博之魯迅論》,我并查實了戚施確實是老人的筆名,語出《詩經(jīng)》,是駝背的意思。戚施是誰,連魯迅當年都不知道,現(xiàn)在的讀者當然更不知道。十多年前,我參加新版《魯迅全集》的修訂編輯工作,正好負責《準風月談》注釋的修訂,就補充了一條注釋:“戚施,即陳子展。”不料后來卻不知被哪個編輯刪去了。

老人的風趣和嬉笑怒罵,至少在魯迅的年代就已如此。他當時只有三十來歲,就以駝背老人自喻,并且還取了一個筆名叫“楚狂老人”。老人是長沙人,長沙乃古楚之地,“楚狂”則出于《論語》,是一個敢于藐視“圣人”的奇人。李白名句曰:“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老人取這樣一個筆名,反映了他放達不羈和反抗、抨擊舊社會的精神風貌。

我從復旦畢業(yè)后,有一次去老人家,老人正在醫(yī)院療養(yǎng),他兒子志申先生接待我。偶然間,我在書架上看到一份紙色發(fā)黃的三十年代的剪報,是老人的一篇《齊木匠的詩》,寫的是齊白石大師。齊大師也是湖南人,而且確實是木匠出身,但一個未識面的青年(須知,白石大師比陳子展要年長三十五歲呢!)這樣徑稱大師為“齊木匠”,是不是太唐突了呢?而且文章辛辣地批評了齊白石請“封建遺老”樊樊山選定其詩集,認為“不能不說是他的詩畫也蒙上了一點自命大夫君子的俗惡,好像蠅糞玷了白玉一般”。我不知道大師讀了有沒有生氣,尤其是其中“蠅糞玷了白玉”還使我聯(lián)想到大師的名號“白石”。但志申先生告訴我,大師非但沒有生氣,還對這位鄉(xiāng)梓后生的直言讜論十分贊賞,后來還特意刻了印章送給他呢。志申先生還找出了這方極其珍貴的印章,我當時打印了好幾份,可惜現(xiàn)在找不到了。更可惜的,是我編《中國新文學大系(1927 - 1937)·雜文卷》時,沒有選入這么一篇深刻、風趣的文章。

我復旦畢業(yè)后去出版社工作,曾經(jīng)編選過兩部書,與子展老人有關。一部是當時剛成立的上海社科院出版社請我編的《中國現(xiàn)代作家歷史小說選》。我知道老人也寫過像魯迅《故事新編》那樣的小說,但一般讀者都不知道,就去問他,他就提供了原件。另一部,就是我上面提到的上海文藝出版社(我當時工作單位)出版的《中國新文學大系(1927 - 1937)·雜文卷》。我當時整天泡在舊報刊中,由于知道老人的很多筆名,所以看到了很多老人的雜文。我把其中精彩的文章給與我一起編選的郝銘鑒兄看,他也拍手喝彩,于是我們就把子展老人定位于魯迅之下最優(yōu)秀的雜文大家之列。據(jù)我所知,在我們這部書之前極少有這樣定位的。當時我還多次去老人家,老人提供了很多他保存的剪報,可惜那篇《齊木匠的詩》當時他沒有找出來。

老人后來經(jīng)常住院。一次,我去華東醫(yī)院的高干病房看他,他見到我很是高興和親熱,大聲說:“福康,你是最了解我的革命經(jīng)歷和寫作經(jīng)歷的啊!”我略有點意外,他此前可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啊。我是通過看書和與老人的交流,了解了一點他的經(jīng)歷,但決談不上“最了解”。這是不是老人向我委婉地表達,希望我為他寫點什么研究文章啊?我曾經(jīng)寫過幾篇小文章談到老人,正經(jīng)的論文還確實沒有寫過。于是后來我就很認真地寫了一篇論文《楚狂老人的鳳歌——論陳子展的雜文創(chuàng)作》,投給《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遺憾的是等到1990年該刊發(fā)表時,這位楚狂老人幾個月前剛剛?cè)ナ溃覜]法送給他看了。